2015~2017澳、歐、亞23國長征 Australia Sydney

6. Sydney, Australia Part IV (Sydney跨年煙火,解鎖人生成就)

  我像是出外夏令營一樣,突然的遠行去Grafton,然後時間期滿又依約回到Sydney

  時序進入聖誕季,整個城市也繽紛熱鬧了起來。這段時間透過Judy的介紹,我認識了另一位來在彰化的女孩兒心柔。他來Australia已經第三年,在這裡攻讀碩士;不只對於生活大小事熟門熟路,跟他聊天我深自慚愧,自己相比之下很不精明,對於許多眉角都還懵懵懂懂。幾經討論後她願意跟我一塊兒去看跨年煙火,許多細節我也不需再盲人摸象。

(Palm Beach, New South Wales, Australia)

  我一邊上網找工作,幾經波折連絡上了一個在Queensland省北方一個叫Prospane的小鎮的工作。是在大賣場裡手機攤修手機,順便幫忙做點銷售。至少可以練點英文,而且學修手機也是個技能。我立馬撥電話過去,老闆據說是華人,姓張,但在電話上毫不客套直接用英文問我問題,我明白這就算是一個簡單的Interview了,幸好平常練得夠多,算是順利過關,得到了認可。
「什麼時候能過來呢?」老闆轉用中文問我。
「那個,非常抱歉,我得等到明年初才能過去。」因為我得看煙火呀。有朋友說你有工作不做還想著玩,我倒理直氣壯,我是來這兒看世界的又不是來當台勞的。
老闆不置可否,要我跟他保持連繫。
這段時間我在Sydney各處跑動,也跑到Sydney近郊一些景點。時間慢慢靠近年底,我打給老闆,但卻是別人代接,說老闆回中國度假。我簡短說明來意,說我預計何時何時到達,老闆是否能接受?他說會代為問老闆,卻始終沒有進一步消息;但我等不及,就算要飛過去也得訂機票,如此瞎等得等到什麼時候?

(Cockatoo Island, Syndey, Australia)

  這時我玩心仍然不減。Sydney飛到Prosepane不難,但東岸著名的大城與景點將被我徹底略過,這樣未免太可惜了,於是我上網找起共乘。本來這只是一個一閃而過的念頭,而且這種事情在華人圈的Facebook群組並不盛行,通常好幾天才有人PO一篇文,而且還乏人問津。其中我看到一個男生有在找旅伴,路線與時間幾乎都相符合,很快地加了LINE,不過沒有下文。

  我轉念一想,如果往外國人群組找會有消息嗎?

  多年後回想起來,這個念頭就像是天外飛來一筆般的突然,但卻徹底改變了我這一趟旅行原本認知的理所當然。命運在我沒意會的時候把我的頭掰了一把,我由此走上了一條與原先大相逕庭的道路,直直朝向了一個與眾不同的人生。

  我打了關鍵字搜索。甚至在搜尋之前我連「共乘」的英文是什麼不知道,認真地查了字典才知道是Ride Share。在Facebook輸入”Australia RideShare”後按下Enter鍵,不得了,立刻出現了三到四個群組,而且裡面發文量之多旅伴尋找之急相比華人群組幾乎是天差地遠,各個群組裡各個路線各個城市每天都有人在徵車或者車主在徵旅伴,我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瘋狂爬文,先是看到了一個法國女生要走東岸北上,我丟了訊息但沒回音;沒多久又看到兩個德國女生也在徵人,但他們只在Gold Coast止步。即便是如此也很夠我玩了。當下其實有點緊張,總怕跟人處不來;但不知為何仍帶有幾分坦然。或許就是傻膽吧,告訴自己沒事沒事,別擔心。訊息丟出後,我仍因為對未來的不確定而心有猶疑,但煙火在即,先擔心卡位比較重要。

(Ready for New Year Firework. Botanic Garden, Sydney, Australia)

  為了看煙火,我們12月30中午就去Botanic Garden排隊,帶著睡袋在草地上人龍中睡了一夜。即使是澳洲的夏季,夜晚時分仍有幾分涼意,我看著點點星空,和排隊時認識的西班牙女生Isabel聊到深夜近一點。那時恐怖份子放出風聲說下一個目標是跨年的Sydney,搞得我出發前百般猶豫,跟Nelson道別時心裡自帶BGM,看個跨年煙火像是「易水送別,荊軻刺秦王」一般悲壯。那晚風聲鶴唳,一邊擔心被插隊,一邊又害怕睡到一半周圍有炸彈,直到終於抵擋不住睡意才在深夜闔上眼睛。

(因為煙火而認識的朋友們,順利佔到好位子。左起:日本情侶KateShawn,紅色衣服為彰化女孩心柔,右後方為西班牙情侶IsabelleRuben)

  Isabel以前也在輔大當過交換學生,當我們聊到對於514巷口那間名廚鐵板燒的共同回憶時,不約而同在深夜大笑起來。我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候和人聊起自己的大學生活。

  記得09-10年跨年時我和朋友們衝去了台北101。那年七月我退伍,本來計畫一當完兵就要去澳洲,但因為很多的突發狀況以及自己心底也不是那麼確定,最終沒有成行。看完101煙火走在基隆路上,我默默地跟一旁的朋友Kevin說,我以為今年我會在雪梨跨年的…
「雪梨?你吃水梨啦!」他嗤之以鼻。

  2015年的最後一天,在經歷一天半的烈日烘烤、夜不成眠的疲勞轟炸,還有周圍的人們互相想要佔彼此位子的長途抗戰之後,時間好不容易來到了12月31日晚上的11點50分。我的意識恍惚,已經分不清楚腦中是期待還是疲憊。

  「Would you feel nervous?」 在2015的最後10分鐘,身旁的Isabel這樣問我。
也許吧。但除了40個小時等待之後最後一刻瀕臨迸發的疲倦感,我腦中不知道為什麼一直重複著這句話。

  「王八蛋你有看到嗎?我最終還是來到雪梨了。」

(你有看到嗎?我最終還是來到雪梨了。Botanic Garden, Sydney, Australia)

  「What’s the most special thing you have done in the 2015?」我轉頭問Isabel。他歪著頭想想,說,她今年去了Corsica Island健行,走了15天,非常辛苦但最終完成了。她感到非常自豪。我說,是那個Napolian出生地的Corsica嗎?他說對,我能看到黑暗中她清楚亮麗的笑容。
「And you?」
「我去了滿多地方,跑去台灣一座很有名的山看2015年的日出,去馬祖看藍眼淚,我辭了工作來Australia並且遇見了你們。」
這種事情很有意思,在一年最後的時刻,回憶這一年的所有。

  一直記得章詒和在《伶人往事》裡這麼為京劇名角尚小雲先生下了註解:

  「從七所宅院、萬貫家財到三隻碗、六根筷,他的的宅院和錢財可是一板一眼、一招一式掙來的。」

  尚小雲年幼家道中落,因緣際會進入梨園,身體闇弱的他硬練武生,靠著苦學而終成四大名旦之一,與梅蘭芳程硯秋等人齊名。他的一步一印,一磚一瓦,得來毫不僥倖。

  開始背包客旅行時,我告訴自己,這趟出門後一路直到回家,路途的每一步我都得自己揹著行囊踏過,身上的一厘一毫我都得靠自己去掙來。唯有如此,我才配得上二十年的苦熬與等待,以及「背包客」三個字。

  這些點點此時躍然於眼前。此刻,人群喧囂,大家都準備好與過去的一年告別。我感到很開心,我終於做了一些不同的事情,認識了新的朋友,為自己迎來了新的身分,並且讓這人生變得充滿了意義。
然後,我們一起大聲倒數至0,彼此相擁祝賀,看著燦爛的煙火在空中綻放,如同千萬顆流星。

(Welcome to 2016! Sydney, Australia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