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~2017澳、歐、亞23國長征 Australia Sydney

3. Sydney, Autralia – Part I 八年後首度重返澳洲

(Thank you for Welcoming Me, Sydney!      Sydney International Airport, 2015)

  2008年我第一次獨自出國就是到Australia的Sydney。當時拿的是父親的錢,在姑姑安排下住進了她朋友Judy家。

  Judy與我家算是世交,但在台灣時未曾多打照面。她和Argentina裔的先生Nelson一同住在Sydney的Parramatta區。2008年時在她家叨擾了三個星期,連帶認識了教會的Leif與Anders兩兄弟,以及Leif的女友Gail。

  約莫是2010年Leif與Gail結婚,2011年時Anders有來台灣旅遊,帶著當時還是他女友的Emma一塊兒來。初次見面我對Emma有極好的印象,外表柔美可人,言談舉止得體又大方,難得的是由於教會的成長背景,她沒有任何的刺青與不雅口頭禪,幾乎是打著燈籠都很難找到的女孩兒。Anders個性單純且天真,和Emma個性上既同質又能互補。

  2013年時他們結婚本來有邀請我,但工作關係我不克前往,也因此覺得這趟去Australia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到Sydney見見他們。

  順道一提,在澳洲西部的Perth近郊有我另兩位朋友,以前工作的同事Jack與Jessy。兩夫妻是補習班老師,同樣照顧我許多,移民澳洲之後再也沒有碰過面,因此我也想去拜訪他們。

  一東一西哪一邊該成為我的第一站,出發前這兩個目的地讓我思考許久,最後因為時序已近年底,我決定先到Sydney,順道要看看舉世聞名的跨年煙火,解鎖人生成就。

(我, Anders, Emma。2010年,攝於台北捷運上)

  作為我生平第一個獨自旅遊的異國,回台灣後有幾次在夢中回去過Sydney,我甚至可以順著記憶中的路,回到Parramatta的North Mead。這也是為什麼當我告訴Judy和Nelson自己即將再訪Sydney的同時,我請他們不要來車站接我,因為我要親自一步步走回當初的記憶中。

  在台灣飛Singapore的第一段班機上,我認識了坐在我隔壁的女孩兒S。當時我正讀著Into The Wild,不斷感受到身旁有個眼神似乎停留在我和這本書上,遂轉過頭跟她攀談了起來。下飛機後,我們互留了聯絡方式。這個能講華語/粵語/英語的三語女孩,成了我這段旅行的第一個朋友;甚至許多年後,緣分仍有後續。

(Chang Yi International Airport, Singapore, 2015)

  飛往Sydney的第二段班機上,我旁邊則是坐了一對來自高雄的母女。女兒帶著媽媽出國來玩,順道還告訴了我填入境卡的一些細節。下飛機後我照著指示往入境處走,腳下步伐不自覺加快。經過了一處書架我順手拿了一旁架子上的Sydney旅遊簡介,回頭和母女倆告別祝福,轉身直直朝前方走去。

  2015年10月16日,下午1點30分,8年來我正式首次抵達Sydney。

(First Ever Train Ticket of my Long Trip. Sydney, 2015)

  機場大門貼著藍底白字的標語:「Welcome to Sydney」。看到他時我心底有些激動,更加地迫不及待。順利通過海關後並走出大廳,映入眼簾的是那間8年沒變的McDonald’s,然後我拿出8年前旅行後剩下的澳幣銅板,用公共電話撥了通電話給Nelson報平安,告訴他我到了,並說我會自己走回家,請他不用擔心。

  「終於到了。」我也跟自己說。

  當晚上Nelson烤羊排請我吃。人在異鄉的第一晚,我有些迷惘,似乎一切都還很不真實。甚至連過去數年的種種,此刻感覺起來也不過就是過眼雲煙的夢境,令我幾度懷疑自己是否曾經如此掙扎沉淪過。

(First Meal of my Aussie Adventure. Lamb Steak from Chef Nelson, 2015)

  Judy人在外地工作,隔天一早也趕緊回家跟我碰面。開心擁抱敘舊後,他們帶我上Downtown辦事情。我在台灣已經先把ANZ的銀行帳戶開好,只需要去把剩下手續完成。

  Parramatta鎮中心並不大,馬路也不寬,比起台灣動輒三四線道的道路迷你許多,也親切許多,跨越時有種來到小人國的感覺。南州豔陽溫暖如煦,我們坐在路旁吃著上海餐館買來的包子,我看到倆老臉上的笑容,時間此刻彷彿澄淨了起來,我也終於感到人生似乎開始有些不同。

(科技與自然在生活中完美融合,正是我心目中的Aussie Life。 Parramata Town Hall, 2015)

  隔幾天,周末,Nelson告訴我這兩天晚上在Parramatta公園有個東南亞國家的節慶,有夜市也有演唱會,可以逛逛。當天是周六,我去應徵工作回來得晚了,沒趕上。隔天我刻意安排出時間去看看。

  傍晚時分,我從市區搭火車回Parramatta。隨著列車搖搖晃晃的,我隱隱有些不安,說不出是什麼緣故。出了車站我刻意放慢腳步來到位在公園的活動場地,人聲與光影慢慢立體了起來。看了幾間攤位,決定點盤印度咖哩當晚餐。拿到食物後我端著盤子走到舞台區,坐在草地上看表演。

  我忽然意識到原來今天是星期天。雖然日曆與時間上本就清楚地寫著,但直到現在我才豁然明白她代表的意義;而此時此刻,正是星期天的夜晚。

  在過往的20幾年,每周的星期天夜晚是我最痛苦的時刻。童年時,星期天晚上意味著我短暫自由的最後時刻,隔天要收假回學校;而工作時亦然,我知道隔天早上我必須要回到地獄,在每一封信件與案子中間翻滾掙扎。

  我感到很惶恐,眼前的自由與歌舞昇平很不真實,美好到毛骨悚然,令人無法相信,腦海中的一切不斷在暗示甚至告訴著我,這些美好其實是個假象與陷阱。

  我無心觀看表演。時間逕自走著,但外界的所有似乎與我毫無相關似的,心裡止不住第煩躁。表演結束後我急忙站了起來,下意識想離開這裡,腳步不停地一路走到了公園最外側的紀念碑。人潮三三兩兩,我直直走到遙遠的那一頭,直到完全沒有了喧囂與嘈雜,才又坐了下來。

  夜晚忽然又還給我自己一個人。風輕輕地吹過,路上車已稀少,昏黃的路燈亮著,把周遭的一切都靜靜地切出了影子的形狀,似乎他們許久以前早就在那裏;而如今或未來,也許仍會在那裏。

  「那些都已經過去了。」我終於跟自己說。

  那一刻,二十幾年來的恐懼似乎化成了眼淚,止不住地宣洩而出。

(我端著一盤咖哩,坐在Parramata公園的草地上。Parramata Festival, 2015)

  從10月16號飛抵Sydney,到1月2號跳上德國女孩兒的車離開,我在這裡兒待了2個半月。Working Holiday簽證一共12個月,其中超過6分之1的時間我花在這裡。

  我在這裡開始了第一份工作:Lexus的洗車工。公司在Sydney南區Kirrawee,離Nelson家要一個多小時以上的車程。一來距離過遠,二來我也想,都出門當背包客了,一直窩在朋友家裡未免也太安逸,於是自己在南區的Hurstvillel租屋,開始獨立的生活。
工作來的也是充滿戲劇性。不是沒聽說過工作如何不好找,而自己的英文雖然磨了三年,但我也沒有百分之百的自信。出發前很多人不看好,我除了笑笑,卻也無法反駁什麼。

  那時候加了幾個台灣人的Line和Facebook群組。出發前四天,Sydney的Line群組有個位叫Elsa的女生丟了一個洗車的職缺,是在Lexus車廠,領正式薪水,一切福利都有。我看了一下各方面都符合,再加上手握汽修證照,也許時來運轉還能多學習點技能,於是立馬寄了Email以及CV給總經理Raymond;運氣很好我當天就收到回覆,要我抵達Sydney時和他聯繫。10月16到達Nelson家我連水都顧不上喝,馬上撥了電話過去,總經理約我三天後面試。面試之後當場就被錄取,我順利在入境的第三天就找到了第一份正式工作。

  我跟Raymond要了兩周的假日,名義上是找房子,其實是先在Sydney晃晃。這件事再次引起朋友的不解:「都有工作了還不趕快做,玩什麼玩?」

 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們。我只是覺得,我不是來當勞工的。賺錢很重要,但有些事情,應該是凌駕於其上的。

  Hurstville是南Sydney的華人區,在這邊講中文比講英文方便,而且有滿滿的華人超商和餐館。餐館我是不去的,太貴,而且我為什麼要千里迢迢飛來澳洲吃亞洲食物呢?同理,在台灣就可以看到滿街的華人,我為什麼要來這邊跟華人混呢?我不是種族主義者,只是覺得想過與從前不同的生活,所以我把握機會多跟外國人聊天練英文。我這一年多的旅行,似乎從這裡就與一般的台灣人走上了岔路。在Australia的這一年,我認識的台灣朋友前後加起來不到五個,中國人加起來不到十個,與結識的外國朋友相比起來不成比例的低。

  另外還有一點不同的是,我在第一段公路旅行後取消了我英文名字,自我介紹時一律用中文本名。一直要到旅行結束後回到台灣工作,應職場所需,我才又重新拾起英文名字。

(Hurstville Station, 2015)

(Hurstville Down Town, 2015)

  週六面試完後,我來到Hurstville鎮中心閒晃。走過公園,繞過鬧區,無意間看到路旁幾個老伯正在下棋,不覺停住腳步觀看。一時間,我陷入了回憶裡。

  小時候補完習回家經過基隆台電辦公室旁,常會看到幾個老伯在那裏開棋局。母親總是告誡,這些人有時候會設局拉旁觀者下注賭輸贏,其實是在騙人,千萬不可以靠近。

  母親不知道的是,我就算哪天偷偷靠近了也絕不是為了賭輸贏,只是想在牢籠生活中為自己開一小洞的出口,探出頭去看看而已。

  她更不知道的是,自己兒子20年之後,終於在異地為了其他素昧平生的老伯駐足觀棋,老氣橫秋卻有幾分童心未泯,心中更有幾分回首往事的嗟吁。

  搬去Hurstville之前我只花了點時間找房子,大多時間在市區裡到處跑。從Central Station到沿著Pitt Street到Circle Quay中間這一段路是我最喜歡的,兩旁有許多的百年英式建築,古蹟密集度應該是全Sydney最高的,有Queen Victoria Building,往左拐到George Street可以到Town Hall Square,有時尚的百貨也有愜意的Hyde Park,最後是舒適宜人的Botanic Garden,以及前面的博物館和Saint Maria Cathedral。

(Central Station, Sydney, 2015)

(Queen Victoria Building, Sydney, 2015)

(Circular Quay / Harbor Bridge / Opera House, Sydney, 2015)

  在Botanic Garden可以找到很好的角度觀看Harbor Bridge,後來要衝跨年煙火時我還特地來一趟勘查路線。

  沒辦法,我是台灣人,搶看跨年煙火這種事情比吃飯還重要,做個場勘是必須的。這區的人潮密度也是Sydney第一,但比起亞洲還是小巫見大巫。漫步其中,每次我可以走上一兩個小時,甚至連迷路都是種享受。路上偶爾幾次迷路問路人方向,他們很疑惑地問我幹嘛不搭地鐵或是公車?

  「因為我想走路啊!」我想也沒想就說。

(University of Sydney, 2015)

  當然,市區我最愛的去處不能少了University of Sydney。年底藍花楹正盛開,我有時會坐在長廊上吃麵包看書。學校有著兩百年歷史的濃濃英式學院風,我花了大概一整天才把整個校園全都逛過。優游於校園中,心中忽然一個念頭閃過:自小不愛念書,本來也不打算再讀學位的我,日後若有機會,我希望能來這裡念個碩士。不為什麼,只因為我深深愛上這所學校。

  有一回還遇到一個來自Chile的小個兒女孩兒Maria,聽到我是台灣人他很開心,因為她先前也來台灣學過中文,還去過陽明山。本來約好要做語言交換,但後來因為工作忙所以沒下文。她在Casino裡面工作,有幫我把我的信箱登入他們系統方便寄應徵職缺給我。到現在我仍然會三不五時收到Job Alerts的信。

(優游於校園中,心中忽然一個念頭閃過:自小不愛念書,本來也不打算再讀學位的我,日後若有機會,我希望能來這裡念個碩士。)

  另外一個重點就是Blue Mountain。某一個周六我搭了一個半小時的火車過去,其實出了站慢慢走約二十分鐘可以走到山的入口,不一定真的要搭接駁公車。Blue Mountain作為Sydney近郊的登山健走景點,如果平時人少的話應該是很享受的。如果想全部路線都走完,最好大清早就從市區出發。我那時去得晚了,有一個來回三小時的步道來不及去。入口纜車前的觀景台就可以看到Three Sisters Rock,是有名的景點之一。

(入口處不遠的一個小平台,本來有拉上圍欄禁止進入,但是地點與背景太過特殊,仍引得許多人冒險拍照。藍山攻略, Sydney, 2015)

  那時的Opal卡(類似台灣悠遊卡的大眾交通卡)仍然有個優惠,只要你當周已經刷了八次,接下來到當周結束之前,不管去那裡都不用錢。

  回途到半路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,沿路上車的都是趕去Party的人,那時看一堆醉醺醺的年輕人上車還有點不習慣,不太清楚他們到底要幹嘛,有的還跑來找我合照,我竟也不知拒絕於是絕點頭答應,但心裡仍帶著幾分後知後覺的警戒。

  後來我才明白,會有那樣的心情,也許是因那時的自己還不夠背包客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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