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~2017澳、歐、亞23國長征 Australia Keelung Sydney to Gold Coast

18. Homeless Ben Trip Part XI – 帶著豔陽印象的Nim Bin

 

(清晨的Nim Bin,向我們揮手問早背包客陌生夥伴)

太陽升起後,很快就又進入高溫模式。整裝收拾好,我們把車開到街上。昨晚那些看起來有點陰森恐怖的樹林小徑,在明媚的陽光下顯得那麼朝氣蓬勃。

大家首先先找到商店買吃的。一邊閒逛的同時,Elena把我拉到一邊說悄悄話。

「我跟你說喔,明天是Dodo的生日。」

「是喔!有打算要怎麼幫她慶祝嗎?」這似乎是我們成團之後的一件大事,一個成員要過生日了。

「我到時候會準備個蛋糕,但是我想,你和Finn可以分別買個小禮物給她。」

「好主意!你有建議送什麼嗎?」

「送些小飾品阿的應該就可以了,她會很開心的。」

有她洩題,那我就放心多了。

買完簡單的食材,大家在路邊的桌椅趕緊解決了午餐。吐司還是要配點鮪魚罐頭才像是人間的食物,我彷彿聽到舌尖的味蕾在跟我控訴昨晚的蠻橫行為。

(這副桌椅非常的Nim Bin)

飯後大家一邊在街上走著,今天有一整天可以在這裡消磨,我經過一間禮品店時買了明信片。Nim Bin,這個以嬉皮大麻聞名的小鎮,讓我想起了大學學弟,住在新竹的子儀。我想買張明信片送他。

我其實很少抽菸,只有很偶爾心情不好時。大三那年他住我隔壁房,無聊時我們就一塊兒上宿舍頂樓抽菸。讀書很雜的他,從音樂、歷史、電影、文學到社會政治都有所涉獵,一邊在頂樓看著輔大校園一邊聽他說些自己沒接觸過的風花雪月,讓我對這個世界有了不一樣的欣賞角度。我們一邊抽著菸,有股少年不識愁滋味的瀟灑睥睨。

說到煙,說到大麻,我立時想到了這個朋友,決定買一張給他。

(我從這裡挑了一張濃濃大麻味的明信片給子儀)

鎮上還有很多有趣的店面,個有個瘋狂的圖騰以及裝飾,彷彿是另一個不同的世界,路上也偶爾會有瘋瘋癲癲的嬉皮客走過,戲謔卻也有趣。在炙熱的陽光中,我回頭看著街景,不自覺露出一絲無奈卻開心的微笑。

 

在稍微郊區的地方有一個蠟燭工廠,女孩兒們在網頁上有看到,決定過去看看。像是觀光工廠一樣,聊備一格,但畢竟是在山野小鎮裡,並沒有太過商業化的氣息。大家斟酌了一下是否要買,我因為沒有太大興趣,決定跳過,並且趁他們選購結帳的同時在外閒晃。

 

(工廠外投的公共區域,旁邊是間咖啡店)

草地不遠的一端,一個中年大媽走過。身形乾扁,和我對到眼時,客氣地對我打了招呼,我也回以一笑。她很熱情,一邊往我這裡走來,走近時我才發現他的身上還掛著一個引流帶,有點驚悚。

「你也是旅客嗎?」她問我。

「是呀。」我說。

「這裡是個真的很棒的小鎮,對吧?大家在這裡都很開心。」

我稍微打量他,眼神正常,初步排除嗑藥嗑過頭;肢體語言也正常,不像別有意圖。倒是他手上拿著一個袋子。

(隨處可見的嬉皮客。當初一面之緣的阿姨我沒來得及和她拍上照片,只留存於記憶裡)

「這個是什麼呢?」我好奇地問她。

「喔,你說這個嗎?」她望向袋子裡,拿出一罐果醬類的東西,彷彿是稀世珍寶之類的玩意兒笑著問我。「你喜歡吃辣嗎?」

「喜歡阿。」

「那你一定要試看看這個。這是一個Home Made辣椒醬,很好吃,也很辣。」

她一邊說,把袋子掛在手上,興沖沖拿出從包裝裡拿出一片蘇打餅乾,滿滿地沾了醬。

我一度想婉拒,但看她很有誠意而且熱情,再加上我愛吃辣的本性,推託了一下後,禁不住他說「你一定要吃看看,這個真的很辣,我吃過最棒的辣椒醬。」於是接過了餅乾,送進嘴裡。

實話實說,辣勁是有一些,相比我在澳洲吃到的辣椒醬是辣了許多,而不免俗地依然被甜味給包覆著,整體而言是不錯的,但並沒有令我感到十分驚豔。

鏡頭拉回眼前的大媽,她一臉熱情又期待地看著我。這足以讓我感到滿意與動容。

「真的很好吃。」我笑著說。「真的,而且謝謝你的樂意分享。」

(Hemp Embassy, 大麻的子民們一定要去逛一下)

和她道別後,我回頭發現三個夥伴們就站在不遠處看著我,一臉狐疑。

「怎麼了?」我走向他們。Elena瞪大眼睛看著我。

「Fu Yi她是誰啊?」

我富饒趣味地說了剛剛我和大媽之間的對話,但三人並沒有感到很有趣的樣子。

「我們剛剛看到的時候想說你怎麼會跟一個陌生人說話還吃他的東西,我們擔心那個是不是什麼大麻製的食物之類的。」Dodo說,「你現在覺得還好嗎?」

我搖搖頭,說我感覺沒問題。

(The War Against Drugs Is The War Against people!)

我們繼續走著,鎮裡好像有一個游泳池,可以開車過去。大家覺得累了,想去玩玩水順便沖個澡。我一個人走在後頭,沒說什麼,反思著剛剛的過程。究竟是他們大驚小怪,或者是我粗心大意?在探究並權衡這兩者的同時,隱隱有另一個念頭,多年來常在這種話題中引起我的不快。

 

回到車上後,Elena說她和Dodo要去一下廁所,我們如果要去走走或者買什麼東西的話可以去,待會兒去完泳池我們就不會再回Downtown了。

Finn馬上說好啊,他要去走走。

「Fu Yi你要去嗎?」Elena看著已坐進車子裡的我。

大概還糾結著剛剛心裡的不對勁,又或者被太陽曬得有點昏頭,我隨意搖搖頭說沒關係,我坐在這兒等你們OK。Elena和Finn都愣了一下,Elena問我說你確定?我有察覺到那一瞬間的停頓,但沒有連結到後面的疑問,只是順從自己的慵懶以及疲倦,說對我在這裡等你們就好。

(烈日下豪飲的大叔)

鎮里來往的車逐漸多了,一張張年輕的面孔和身形,在太陽下各自閃爍著自己的笑容與生活。似乎到了Nim Bin,那些身影都披上了一層狂妄的色彩,讓這些在背包客路途上的人們都更加野性。路上隨處可見的塗鴉,裝飾,彩繪,在太陽下化為奇異的圖騰。我看著他們,與隻身闖蕩的自己有著似曾相識的軌跡,但這兩道軌跡卻又相去甚遠而不可相及。

 

沒多久他們回來了,我們驅車前往游泳池,酷熱之中終於有機會可以泡到水消暑,三個小夥兒玩得很開心,但我就是靜靜地坐在一旁。

 

我好像總是需要一個距離來保持自己的安全感,害怕靠得太近,那個內向害羞的自己會被看破手腳。我既希望別人來主動找我,但又害怕在群體中被冷落。這似乎一直是我在人際關係相處的罩門。中間偶爾幾次他們拉我一起玩遊戲,我就可以敞開心胸的加入;但一旦有任何冷落的表情出現,我就會本能性的收住,緩緩退出。

 

我對於這個循環感到困擾,卻又無可奈何。

(Nim Bin一隅)

旁邊有一群小夥,無意間和Elena聊了起來。沒多久她來到我身邊。

 

「他們也是德國人。」她笑笑。「還真的到處都是德國人。」

真的滿誇張的,我說。

「我剛剛以為你會跟Finn一起去買東西的。」她若無其事地說。我說那時候我太累了。

 

「不過稍早我們不是才說你們可以去幫Dodo買禮物嗎?我那時候有特地把她支開,還跟你打個Pass。」她不解地問。

 

「喔對齁!」我猛拍大腿。「我忘記了。你說你有打Pass?」

她點點頭。

我搖搖頭。回想當時的場景,我全副心思都在自己的倦怠上,完全無法察覺到周圍的狀況。真是糟糕,又出錯了。

「抱歉,真的是我疏忽。」

「沒關係啦。」她安慰我,微微一笑。「之後還會有時間可以買的。」

我看了看她,摸摸額頭。本想說什麼,但又嚥了回去。

(在Nim Bin人類是以不同軌跡來演化的)

不一會兒Finn也湊過來了。他本來和Dodo玩得正開心,看到我若是一言不發地坐著,就會過來。我對他笑了笑,說兄弟我沒事。他說你確定?

 

我點點頭。

 

緩緩把頭仰在泳池邊,我看向藍天,人生許多的問號,此刻一個個蠢蠢欲動,我刻意保持平靜的湖面,似乎已然難以繼續下去。